有君如沐

多情累成恨。

安岩说他不是剑侠【荼岩】

大概不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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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夜已经很深了。
    此时,白日里的温情早已不在,夜晚的冷风如锋利的刀,将大地当作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在这样的黑夜里,不远处的城镇也变得模糊不清。而那座矗立在城镇中央的永茂赌局,则显得更加可怖幽森。
     这个时候,本就是该睡觉的时候。可偏偏黑暗中就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城郊急速地向那座巍峨而寂寞的城镇奔去。
     这跑在前面的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人。天底下能在黑夜中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的年轻人,除了剑侠安岩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安岩。
    跟在安岩身后的,自然就是江小猪。
    两人一路奔走,不多时便来到了永茂赌局的门前。
    偌大的赌局门前,一个守卫也没有。那两扇雕花镂空的红木大门,也大大地敞开着。
     江小猪笑道:“你的名声可真大。知道剑侠要做客永茂赌局,这大半夜的竟然连门锁都不装了。”
     安岩淡淡地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的名声大?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你药剂鬼才江小猪来的。”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们已经到了似的。
    他们本就是赴约而来,如果再偷偷摸摸的,反倒显得不够君子了。
     于是,他们便很随意地走了进去。
     走到了大厅,他们才知道,原来这赌局的主人,远比他们料想得还要周到。
     大厅里,灯火通明,平日里赌博所用的桌子器具早已消失不见,只摆了一张楠木制成的方桌,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喝茶。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紫色蟒袍,料子一看便知是极好的刺绣。他生得俊美清秀,这张脸虽然带着女子的阴柔,却不会使人认为他缺少男子该有的坚毅和刚强。
     安岩走上前去,语气平和地叫出了男子的名字:“丰绅殷徳。”
    那个叫丰绅殷徳的男人抬起头来,赞许地看着安岩,笑道:“ 你我之前并未谋面。我虽不意外你能认出我,但我依旧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安岩道:“阁下难道忘了,令尊已于一月之前逝世,且只留下一子。对权力有着极大控制欲的令尊又怎么可能将庄主之位交给别人。而这个时候在永茂赌局与我二人相见的,也只能是新一任庄主。”
      安岩站在站在那里,似乎非常随意。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忽又道:“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立马便承认自己是丰绅殷徳?如果你说你是丰绅阳德或是丰绅缺德,我也未尝不会相信。”
     丰绅笑道:“因为我知道,安岩是一个坦诚的人。对一个坦诚的人说谎话,远不如说实话来的作用大。”
      江小猪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悠闲地聊着天。他突然走到桌子旁,用手敲了敲桌面,道:“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坐下来喝杯酒?”
      丰绅迅速地看了一眼江小猪,脱口而出道:“ 鬼才药剂师江小猪。”
      随后他又紧接着道:“因为不能。”
      江小猪道:“为什么不能?”
安岩忍不住好心提醒道:“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
    江小猪摇摇头道:“不管对什么人,任何时候喝一杯酒都是有好处的。”
   丰绅道:“ 但我们现在不需要这样的好处。”
江小猪想了想,最终对丰绅的话表示认同:“也对。”
    于是,丰绅便又转过头对安岩道:“虽然现在不能喝酒,但我想你应该还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安岩点点头,语气变得沉重了,但他的声音依旧很轻,道:“为什么要杀害秦式一族?”
     丰绅却反问道:“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安岩道:“ 当年我在寻找凶手的消息是一件很隐秘的事,但这个消息却是从永茂赌局传出来的。”
     丰绅笑道:“ 赌局向来都是消息汇聚的地方。”
      安岩道:“当时我虽已成名,但在此之前,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一个无名小辈的身世感兴趣。但是,在我还是一个无名小辈时所发生的事却偏偏从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赌局里传来出来。这便不得不让我怀疑这个赌局和秦式一族的死有关系。”
      丰绅道:“ 所以你就怀疑,永茂赌局的人就是杀害秦式一族的凶手。”
      安岩道:“ 这也只是我的怀疑,直到后来我查到,永茂赌局的庄主便是两朝宰相和珅。”
      丰绅又问道:“那你又是凭借什么知道,是我父亲杀害了秦式一族的?”
     安岩道:“凭借神荼曾对我说过的话。”
     丰绅道:“ 哦?”
     安岩道:“神荼在与我一同学艺时曾告诉过我,秦将军已经掌握了你父亲贪赃枉法的证据。他手里有朝中重臣贿赂你父亲的礼单。”
     丰绅道:“不错。那你可又知道为什么我要引你来永茂赌局?”
      安岩道:“ 因为你要杀我。三个月前送与我纸条的黑衣人就是你。”
      丰绅眼中再一次露出了欣赏的目光,但随即就被阴毒冲散了。他道:“ 那你可还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
      安岩道:“因为现在那张礼单在我手里。只要我把礼单上交给皇上,恐怕你父亲死了也会被挖出来鞭尸的。”
      丰绅道:“ 既然知道我要杀你,你还敢来?”
       安岩云淡风轻道:“你杀不了我。”
       丰绅笑道:“为什么?”
       安岩道:“因为我也要杀你。”

      话音未落,二人便都拔出了剑。
      安岩的剑是天底下最快的剑。
       但是丰绅的剑也不慢。
       他们的剑都是为了结束彼此的生命而出鞘的。
       为了伤人性命的剑是不会慢的。因为他们都知 道,慢的那一方便必定会丧生在另一方的剑下。
       但两柄剑就这样对峙着。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洒在剑刃上。
       月光是冷的,剑是冷的,两人的脸也是冷的。
       但二人都没有出剑。
       安岩问道:“你为什么不出剑。”
       丰绅道:“因为你的心还不够平静。”
       安岩道:“你在等我平静下来?”
       丰绅点头道:“是。但我想我不会等得太久。”
       话未说完,安岩的剑便刺了过来。
       同时,丰绅的剑也刺了出去。
       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所以,当安岩的剑刺进丰绅的喉咙时,丰绅的剑也刺进了安岩的胸膛。
       但是安岩的剑到底更快一些。因此,丰绅的剑只是刺进了安岩的胸膛,安岩的剑却刺穿了丰绅的喉咙。
      丰绅倒了下去。
      他的目光里满是惊讶,却又饱含着他刚见到安岩时的那种赞许。
      安岩还笔直地站在那里。他看着丰绅倒了下去,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寂寞。
      那种年少时,知道神荼可能再也回不来时所感受到的寂寞。
       这种寂寞难受的情绪包裹着他,使他也不得不跪倒在地。
       江小猪连忙冲上去抱住了那个看上去无比脆弱痛苦的年轻人,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安岩看着江小猪,他想要伸出手去握住江小猪的手,给他这个新交的朋友一点安慰。可是他发现,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凝视着怀中那张苍白却安祥的面孔,江小猪忽然想到一个人。
      一个已经离去多年,这几日却又十分鲜活的人。
      江小猪轻轻地问道:“神荼真的死了吗?”
      安岩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呜咽的低喃。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了。

05
       天,已经亮了。
       天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亮的。只是对于刚刚经历过黑暗的人来说,明亮的天空会显得更加可爱。
       江小猪背着安岩走在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上。青色的草没过他的脚踝,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安岩在江小猪的背上,他非常的安静,安静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江小猪喜欢说话,如果没有人陪他说话的话他会感到不自在。但他并没有因此想要去叫醒安岩陪他说话。
      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个人连呼吸都不会了,他又怎么还会说话呢?
      他就背着安岩这么一直向前走着。他不知道他们应该走到哪里,他只是认为,不应该让安岩长眠在这里。
      或许,他应该回到江湖上去。


      忽然,那个白发白须、穿着一身白衣的老者出现在了江小猪眼前。但这一次,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清俊沉默的男人。
      老者冷冷地看着江小猪,随后冲男人点了点头。那男人得到老者的许可后,向前一步,冲江小猪伸出了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要安岩。
       江小猪便把安岩交给了这个男人。
因为江小猪很清楚的记得,安岩曾经给他描述过神荼的容貌。皮肤白皙,眉如剑锋,鼻如悬胆,唇似点朱。
       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男人小心地抱着安岩,他原本淡然的眼神变得柔和。
      老者和男人施展轻功,很快便消失在了江小猪的眼前。
     他的耳边只响着老者那像驴叫一样的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恩怨忘不了。冤冤相报何时尽,眼睛一闭都散了。

     江小猪静静地站在那儿。
     那个年轻而真挚的剑客已经走了。
     只是他的声名和故事是不是也将从此消失?江小猪忽然看到一只飞鸟从他的头顶掠过。那只鸟飞得很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将这个噩耗带回那个腥风血雨的江湖。
       江小猪明白了,为什么安岩说他不是剑侠。
        因为一个侠义之士,是不会满心仇恨的。
        安岩只是安岩,一个只想为旧友报仇,为旧友不平的凡人。
       但是江小猪认为,安岩并不恨丰绅殷徳,而丰绅殷徳也并不恨安岩。
      因为真正杀害秦式一族的和珅已经死了,而安岩也不会将礼单上交给皇上。
     他们恨的,只不过是丰绅殷徳恰好是杀害秦式一族的凶手的儿子,而安岩手中恰好有那张礼单。
     现在好了。
    父债子还,丰绅殷徳已死,秦式一族灭门的大仇已报。而那张礼单,也将会随着安岩的消失而永远地被埋葬。

       江小猪忽然感到释怀,他的脚步也逐渐轻快起来。

       也许,明天新一代剑侠安岩与两朝宰相之子丰绅殷徳双双亡于彼此剑下的消息便会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而也许又会有人猜测,那个引起故事的旧友如今又身处何处,究竟是死与未死。

      但这个消息不会流传得太久。

       因为这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件小事。
       而江湖中,每天都有更多精彩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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