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君如沐

多情累成恨。

翻云覆雨(上)【荼岩】

公子荼x谋士岩

最近在看三国演义(特别喜欢诸葛亮)。有一种人际关系叫尔虞我诈,有一种情谊叫鱼水君臣。一时间文思如尿崩,所以写了这篇文来过过瘾。

第一次尝试这种题材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喜欢。

但最主要的还是我开心就好啦。

两更完结,绝对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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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快,快随我来,您这边走,当心脚下。”

  

  老张在前面一边略略弯着腰快步引路,一边仔细地留意着身后神荼的神情。长公子最近日子过得不舒坦他是知道的,故而纵使他此刻心中火烧火燎行事却也颇为顾忌,生怕催得急了惹了长公子的脾气。常人皆道秦氏家族的长公子神荼是最寡言少语为人淡漠的一位公子,却也是最好相处容易伺候的一位公子。可唯独他老张这每日都与神荼近身接触的人知道,这素日里越是少言少语的人便越是叫人摸不准他的脾性,真动起怒来也是最叫人手足无的。所以说啊,这人师自古便难当。当王孙贵族的人师,更是难上加难。

  神荼跟在老张后面不出一言,步伐却不由地带出了倦意。这也难怪,近两个月内他都在四郡巡查,昨日才刚刚到府,数月的舟车劳顿还未做休整便接到探马急报,说余国突然派出使者往凉国方向前来,如今人已经过了江了。凉国老国主病重已有一段时日了,世子之位却仍然未定。神荼身为凉国长公子代理国务,这举国上下的内政还未纠结清楚,眼下又有余国派遣使者善恶不明,神荼为此宿夜不眠。如今才刚进二更,便又被老张一路往书房带,心中难免挤压了些火气。

  看出神荼面带倦色,老张心下直打鼓。他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道:“公子还未用膳吧,我方才已经吩咐小厨房给您煲了粥,待会儿您从书房出来便可直接去...”老张话未说完,便被神荼挥手止住了,无奈只得纳纳地闭了嘴,接受了神荼甩过来的一个眼刀:“说正事。”

  “得,说正事儿。”老张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您出去之前不是说要招贤纳士吗,这考试前几天已经结束了。在下与罗太保连夜做了筛查,最终选出了几个人来。这其中有一个年轻人真不得了,文章写得颇有见地不说,还通晓军法...”

  “人既已经选出来了,您与罗大人自行做决定便可,叫我作甚?”神荼冷冷地回话道,此刻他心中已然有打道回府睡到日上三竿的冲动了。

  “您是不知道啊,这士子本事大,脾气更大,非要见您不可。我好说歹说才将他留在府内一夜,这不一大清早就又要嚷着觐见,否则在下哪敢搅扰您。您若是不快些,在下担心,那人可就不在了啊...”

  神荼闻言便不再出言回复,脚下的步子却明显快了起来。老张一时间跟将不上,险些摔一跟头。他嘴里哎呀一声,连走带跑地尾随在神荼身后,二人匆匆地沿着那小道向书房走去。

  神荼虽说善武,却也是自小便饱通诗书的。他的书房坐落在一片紫竹桑池间,小桥流水与细柳红梅样样不落,一瞧便知是着人精心打整过的。这一老一少的才刚刚走进回廊,便听见由里间传来朗朗的吟诵声。

  那是一道清丽而爽朗的年轻男声,吟的是曹植的《铜雀台赋》,抑扬顿挫包含情感的调子煞是好听。最起码在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的神荼听来,是要好过那歌舞妓女的矫揉造作百倍的。他忽而想起那《铜雀台赋》中间的寓意来,心中一动,灰蓝色的眸子神光微敛,掀了帘子阔步走进屋中。

 

  自古便有文人骚客传诵璧人初见时的浪漫场景。只可惜神荼虽是英雄,而今站在他面前的却不是温香软玉的妙龄女子。

  

  只见那堆满了竹简的书架前背对着正门立了一人,其手中正翻看着一卷竹简。听得身后传来声响,那人暮然回首,端的是一个眸正神清面若冠玉的青年人。那青年乍见来人势头不小,却依旧神色自若淡定如初,一拢手,行了个揖礼,朗声道:“在下参见长公子、太师大人。”

  跟在神荼身后的老张正欲开口做个简短的介绍,便又被神荼制止了。神荼自顾自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这青年面若冠玉唇若涂脂,脑袋顶上规规矩矩地挽了个发髻,余下的青丝则顺着线条略显单薄的脊背倾泻而下,好不秀美。青年身着一袭月色蜀绣的锦袍,外罩水色的长褙子,举止投足间尽显不卑不亢的年少轻纵,又透着沉稳的温文儒雅。

  举目望去,定是世家子弟泛泛儒生中的豪杰俊才。可这青年,该是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的。

 

“不知先生是何出身,而今年岁多少?”

  终于,神荼开口了。他踱步到书桌前端端正正地坐下,口气随和又淡漠。这青年若过眼,以后便是要侍奉在他帐下的。若是这青年能力不济与他没有君臣缘分,至多也不过民间一介士子。说到底他终归是做人主的那位,以后可能是还要做天子的。对待臣下,尤其是这样的狂狷士人,该有的架子是不能少的。

  “禀公子,在下安姓,单名岩,燕坪县出身,今年已二十有余。家父曾中过举人,现领冀州牧。”

  “安氏在冀州也算是世大家族,你父亲的官职也可保你在冀州一生享荣华富贵,好端端的作何投我?”神荼冷言道,“何况我大凉人才济济,你一毛头小儿尚无功名可言,何以如此张狂,非我不见?”

  “禀公子,招贤纳士的诏令是您下的,这试在下也考过了。当年秦穆公尚且重用五羖大夫百里奚,刘玄德也曾三顾草庐方才请得小他二十岁的诸葛孔明相助。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贤君善用人才,此其一也;再者,当年庞士元尚且待价而沽,姜子牙垂钓数年非文王不出深山以仕。贤士当事贤君,贤君当礼贤士,此其二也。综上两点,公子乃贤君,在下乃贤士,故在下不远万里来投凉国,且非公子不见。”那名安岩的青年答得铿锵有力恭谨严肃,尚显稚嫩的脸庞上一双偌大的杏眼神采奕奕,煞是叫人可爱。

  “好,好,年少大志,有勇有谋啊。公子,依在下看不如...”一直默立一侧不得言语的老张不禁连连叫好,正要进言,却又遭神荼的狠狠一瞪,心中不禁叫苦连天。这士子有个性,熟料这长公子更有个性。眼见着两个年轻气盛的青年看对了眼,这要是擦出治国理政的火花还好,这要是不小心烧过了度,可就要叫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焦头烂额了。行行行,你们都是大贤,独我老张是个收拾烂摊子的!

  “你这贤士贤君的论调倒是有趣。我是不是贤君暂且不论,既然先生以贤士自居,不如此刻便与我分析分析当下凉国是个什么情况。这要说道好,本公子保你做这一国军师,若是说错了...”神荼看向老张,后者立马娴熟地接道,“当按大凉三令七律五十四斩论处!”

  “岩当不负公子所望,今日便试做一论。”安岩作揖笑道,“大凉,或说公子与大凉,现下可谓做是内忧外患。”

  神荼微眯了那双狭长的凤眸:“继续。”

  “今天下九州有五洲六十四郡为凉国领土,其余四郡则为余国所有。另凉国北临西凉下有南夷西有大余,由此可见,凉国虽看似地大物博雄踞中原,实则腹背受敌岌岌可危。如今合纵之术已难以实行,故依岩所见,近三十年内凉国所行之策仍然是先取余国四郡定天下大局,后北伐南下统一天下。而岩早在入京前便有耳闻,余国此次派遣了使者三名来往凉国,且事先并未做通晓。余国此番行动意味不明,恐另有所图,此外患也。”

  “你的消息倒还灵通。”神荼冷笑道。

  “公子谬赞了。”安岩笑道。“这各地的士人间大多都有诗酒往来,江湖庙堂上也都还有些门道。故而...”

  “你且继续说那内忧即可。”神荼道。

  “公子,”安岩忽而双膝一弯,行了个稽首大礼,“公子如若要在下议那内忧,还请公子先恕在下无罪,在下才敢继续。”

  神荼见状不禁挑眉:“方才还一副大义凌然舍生取义之状,怎么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转了性?”

  “禀公子,在下尚还年轻,在下还想多活些时日以助公子成就大事。”

  “你倒还惜命。”神荼冷哼一声,“我恕你无罪。继续。”

  “禀公子,这内忧当指这世子之争与朝堂官风靡乱。”安岩仍然匍匐在地,面首朝下看不清神情,“老国主病重由公子代理政务已有半年有余,在下夜观天象,老国主怕是撑不过年后了。长公子乃嫡母所出且文武双全,按理这世子之位定当非公子莫属。然公子还有一弟,年已过弱冠。如今朝堂上大臣们各自为营,明面上立长立幼各执一词,暗地里狼狈为奸,朝侍楚君暮为秦僚,沆瀣一气实在可恶。且...”安岩略作停顿,随后道,“幼公子,怕是早已开始行夺位之举了。”

  “放肆!”神荼勃然大怒,摔了手中方才拿起的青瓷茶碗,暮的拍案而起,“左右,将此狂生压下,重责五十军棍!”

  “公子!”安岩高声道,“想想王大人是因何下狱的吧!再想想您那大猫是如何死于非命的吧!公子啊,眼下的状况不容您再自欺欺人了!否则,这大好河山与黎民百姓就该拱手让做昏君了!”

  “退下!”神荼喝退应声而来的近侍,近乎自言自语般道:“一派胡言!尔弟素来敬我,又怎会下如此阴毒之计害我...”随后,他步步逼近直身而跪的青年,沉声道:“先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再说错一字,还请先生休怪我不礼待贤士了。”

  “公子休恼,”安岩直视着神荼那双犹如深潭喜怒难测的蓝眸,不慌不忙,不惧不卑,“在下有一计可叫公子看清恶人阴谋。”

  “敢教先生良策。”神荼冷若冰霜。

  “若在下猜的不错,这恶人如当真存了谋权篡位之心,必会借此番余国使者来访有所行动大做文章,公子到时只需按在下所言行事,便可洞若观火了。”

  “那倘若先生猜错了,尔弟从未想加害于我,该当如何?”

  “岩当以命做偿。”安岩笑道,“那岩若猜对了呢?”

  “当是先生想如何便如何。”

  “那在下还望公子赐在下百金赏良田千顷,并授在下国师之职!”

  “安先生好胆量,本公子定当一言九鼎。”神荼厉声道,一只手抚上了安岩的肩膀,“只是先生神机妙算,堪比那诸葛孔明,但有一事先生肯定不知。”

  “何事?”安岩笑得眉眼清明。

  神荼俯身,在安岩的耳畔低语道:“我今年二十五岁,征战沙场十余年。可如今,我还是头一次如此想杀一人。”

  安岩微微侧头,嘴唇也恰恰好好抵在神荼的耳际。他亦轻言道:“在下,也是头一次如此想活命。”

 

  “好,好。”神荼鲜少言笑,而今却是破了不知多少个先例。他搀起安岩,携其手向里屋走去。“来人!里屋摆茶,本公子要与安先生共商大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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